随着木门吱呀一声推开,巴掌宽的一道月光洒进屋内。
门外的男人拄着拐杖,在欣赏自己的杰作。
是高天师。
半米长的锥形银杵,正中沈香引的天灵盖,刺入将近三分之一。
倾泻如墨的长发随着身体颤动在黑暗中悠摇。
高天师拨通电话,沙哑的声音透出兴奋得意。
“沈香引死定了,你没能亲眼看到真是可惜。”
“她法力不弱,输在不懂法术,斗不过我。”
“是你前世的业障,幸亏我发现得早,将你暂时藏起来,先对她布下杀阵,不然死的人会是你。”
“等你和狐仙融为一体,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得了你,鹤冲天也不例外。”
高天师挂了电话,走到门角的位置,伸出胳膊在某根红绳上轻轻一绕。
红线密网陡然崩塌,沈香引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,银杵着地产生巨响。
“同为修道之人,我来给你超度,来世再相见,无怨也无仇。”
……
沈香引的意识漫无目的在一片白雾中前行,越走,路越黑。
直到走入完全的黑暗,突然恢复觉知。
从黑暗中醒来,沈香引忘了今夕何夕。
抬手腕的动作牵动铁链冰冷的碰撞声,很重。
心口如有惊雷闪过,胸腔迸发出凄凉破碎的尖叫。
最可怕的噩梦,最不堪回首的过往,最想忘记的牢笼境遇,重现了。
拴着手的铁链极短,她站不起来,跪伏挣扎。
铁链碰撞的声音无情坚硬。
分不清梦境和现实,沈香引浑身都在抖。
耳边,由远及近传来低吟咒语,抑扬顿挫,带着禁制的压迫,阴森骇人。
沈香引想捂耳朵,受铁链限制做不到,只能无助的蜷缩。
熟悉的恐惧后,是熟悉的被动。
沈香引瞪大了双眼,用力想要看清楚,却什么都看不到。
数不清的手捉着她身体不同的部位,将她摆弄成盘坐的姿势。
衣领被剥开,胸口被冰冷的利器刺入,旋转,温热液体流淌而出。
黑暗中,无助的哭声被唱诵的咒语经文盖过。
陷入绝望,沈香引忘了自己是谁,忘了为什么会在这里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,很远。
“沈香引。”
“沈香引。”
“这不是真的,你已经逃出来了。”
“这次我不会帮你带路,你要靠自己。”
是阿傍的声音。
沈香引渐渐意识清醒,记起自己已经脱难许久,记起自己回到了碧落古镇,记起被高天师算计。
是又迷路在回忆跑马灯的碎片里,陷入最可怕的噩梦中。
只是,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无能自救的人。
周身的磁场共振,求生意志爆发出强劲力量,心识起,身体回温。
束缚手脚的铁链一寸寸碎裂,咒语经文快速消散,拉扯她的一双双手全部破灭成灰。
眼前,曝亮的白光中渐渐浮现出重叠的光斑,最后汇聚成轮廓。
轮廓清晰,阿傍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,身披墨蓝氅衣,垂手拿着森白可怖的鬼面。
“走吧。”阿傍说完转身。
沈香引跟上,回头看一眼困着她的监牢,如水中幻影绰绰约约看不清楚。
“我脑袋被人捅穿了,醒了会不会再死下来?”沈香引问。
“有可能,你最近死得真密。”阿傍慢悠悠吊着京腔,语气中满满怨怼。
沈香引:“……我又不是故意找死。”
阿傍沉默片刻说:“我说过你只能看着,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沈香引极不服气,“那不一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