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两位老友通电话——
E市市中心的峰尚小区,是省规划的政aa府机关职员居住的小区,这里聚集了E市大部分的高官要员。
雷鑫来E市后,按市委书记等级分了一座三层联体别墅,最边的D单元便是他的住宅,门牌一旁挂着标记——市委书记,雷宅。
窗外皎月高悬,稀星点缀,在这凝重的深夜,苍老的人更显孤独。
雷木清不是孤独的,他儿孙满堂,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均已成家立业。
他站在窗边,思量许久,决定给他孤独的老友去个电话,电话拨通,新加坡的凨居。
“喂,我是雷木清。”
“哦,雷纪委啊,您稍等。”接电话的房涛,显然他有些激动,忙将手机递给了房擎,“雷纪委的电话。”
房擎正在看着那本破旧的老三国,连忙合上书,接过电话,“雷老弟,真没想到这么晚了你会给我打电话。”
新加坡与中国没有时差。
“怎么,打扰房兄你休息了?”雷木清笑着说。
“怎么会,我就怕你不打扰!”房擎握着电话,拄着拐杖,踱到身后的墙壁前,一面金丝楠木相框中间镶了一张照片,是去年他与雷木清在东城度假村酒店用餐时儿子拿手机拍摄的。
“房兄啊,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是有事情要跟你说。”雷木清语气严肃起来。
“我已经猜到了,你说吧,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,我定会竭尽所能。”房擎凝着这张照片,仿佛雷木清近在眼前。
“唉,我们之间就这点交情?”雷木清笑问,复严肃地说,“你在E市时可认识一位叫和悦的女孩?”
房擎微皱下眉头,“认识,不光认识,她与少华交往了一段时间,还在昔苑小住了些日子。”
“哦?”雷木清惊讶,“那你不觉得她——”
房擎截了他的话,“她不是,我之前也怀疑过,后来查得她的亲生父亲是冯榭。”
“冯、冯榭,潞帮老大冯榭?你确定?”雷木清有些震惊,感觉自己像坐了一天的过山车,时而兴奋,时而惊悚。
“确定,这件事不会有错。”房擎重重地叹了口气,凝着照片上的老友,忧伤地说,“雷老弟啊,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,二十多年了,我的秀秀已经离开了人世,否则她一定会来找我,一定会带着我的孩子来找我。”
“房兄啊,和悦那孩子不光与你眉眼相像,还有头发,天生的自来卷,你不也是么,想当年我们在船上相遇,我还笑话你来着,是我亲自帮你剪的头发,剪完之后我还说,又卷又柔像是女人的头发。”雷木清不死心。“有一两处想象不足为奇,那头发的颜色也像,你与她可做过亲子鉴定?”
房擎愣了一下。
“不,不,这不可能,她有父亲,那个人是冯榭。”房擎难以置信,但心里却莫名地忐忑起来。
“或许不是冯榭亲生的呢?”雷木清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细节,“想当年我们乘坐的轮船出事后的第三天,冯榭的油轮也经过了那片海域,只是碍于他是黑帮中人,中间又没有人为我们牵线搭桥,所以你的秀秀是否被他的油轮救起,至今都没有得到证实。”
自房擎得知和悦是冯榭的女儿后,就没再深究和悦的相貌问题,他每天照镜子时,看到的是现在这副皱纹横生的脸,双眼布满血丝,瞪大了更加瘆人,眉毛也花白了,不似二十多年前剑眉浓黑。若不是初到新加坡时身负二职,为申龙帮为萨罗国际呕心沥血熬坏了眼,累弯了腰,忙垮了身子,否则也不是现在这副老朽模样,不负当年一丝一毫的气质与神韵。
“这件事让我调查一下。”房擎缓缓说道。世代仇恨掩了他良善的心,和悦现在又是他棋盘上的一粒重要的棋子,他更愿意相信和悦就是冯榭的女儿。
“还要再调查什么?你让老涛送来你几根头发,我帮你做这个亲子鉴定。”雷木清是铁了心了,不撞南墙不回头,哪怕结果是令人失望的!
“等过些时日,少华在帮会中站稳了脚,我会回E市的,到时我们再详谈。”房擎坐回了椅子上,他的心很平静。
“房兄你,唉!都老骨头一把怎么还这样倔!”雷木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。“不勉强你,我会在E市等着你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