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阳侯靳统武已经看过了唐尧宗劫杀客商的控书,脸色很是难看,把唐尧宗恨得要死。打晋王李定国脸的,不是朱永兴,而是这个利欲熏心的混蛋。只是他心中也有些许不满,觉得朱永兴应该私下和晋王李定国透露此事,由晋王李定国来做处置。
“李晋王治军一向纪律严明,秋毫无犯。唐尧宗害商扰民,污晋王之清誉、王师之声名,罪无可恕。”朱永兴心中不悦,耐着性子说道:“若晋王在此,早斩其首,正名严纪。平阳侯,难道你不如此认为吗?”
靳统武心中一惊,赶忙躬身答道:“殿下所言甚是。唐尧宗杀商夺货,获利自肥,不杀不足以严明军纪。若晋殿下得知,必斩首示众,以告军民。”
朱永兴淡淡一笑,说道:“这深究其罪、整肃军纪之事,就交与平阳侯了。劫杀客商,军士乃听令而行,罪只在唐,能恕则恕;若有扰民害民之行,则罪在己,不可轻饶。宽严之度,平阳侯可自掌握,当以牵连最少、影响最小为要。”
“末将谨遵殿下谕令。”靳统武知道自己必须接下这个差事,既代表李定国接受朱永兴的照拂,又能给李定国营造亡羊补牢、挽回影响的机会。
朱永兴看着靳统武告退而去的背影,苦笑了一下,若有所思地轻轻叩击着桌案。晋王李定国虽然性格倔强,遇事常生争执,但似乎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。在与孙可望的争持中,也颇能忍辱负重,顾全大局。希望这次的举动不会真的造成隔阂,自己还得多做点准备,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“殿下。”长史易成走了进来,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了朱永兴一眼,躬身禀告道:“土官龙吉兆、龙吉佐置办了酒宴,为殿下接风洗尘,现正在偏厅等候召见。”
这就是擒拿唐尧宗所带来的现实的好处啊!朱永兴收拾起思绪,微笑起身,随着易成前往偏厅。
朱永兴为什么要对云南土司特别优渥,不惜冒着与李定国交恶的风险,也要以威震之,以利诱之呢?其实这与云南的民族组成有着密切的关系,众多的少数民族,本来是很好的兵员补充,却多半由土司控制。土民对土司的人身依附关系,阻碍着朱永兴扩军征战的计划。
当然,土司制度始于唐代的“羁縻制度”,形成于宋代,繁荣于明代,几百年来的根深固习,哪是轻易便能废除了。搞的不好,反倒容易使各土司离心生叛,破坏内部的稳定大局。
所以,朱永兴一面恩威并施,使各土司能站到明军这边,为抗清大业而出力;一方面他也要采取一些办法,能够让土司放宽对土民的人身限制,以便招募到更多的少数民族士兵。
强下谕令是不行的,但朱永兴可以开出条件,进行交换。本着自愿的原则,你支持我,我便给你官职、土地;你拒绝,那也没关系,总有别的土司愿意去做。总之,这在表面上看是互不吃亏的一个交易。
但实际上却并没有那么简单,这是朱永兴的一个谋划长远的计划,把土司治下的民众不断变为自由民,从根本上动摇土司制度。这些自由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,会不断吸引更多的土民,从而为埋葬土司制度提供来自于内部的掘墓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