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祯微微点头,“本兵可有什么定议?”
“老臣请皇上下旨斥责姜月桂,卢传宗家眷却不必抚恤,皆因其杀人在先,另安抚登州镇所部,尽速补齐今年粮草,对此次参与兵乱之兵将一律赦免。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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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廷栋离开之后,崇祯眼神阴冷,他看着留下的曹化淳问道:“此次兵乱,可有陈新在背后指使?”
曹化淳抬头愕然道:“这,皇上是听谁说的?东厂各档头发回的消息,都未说及此点,按理说来,陈新也无此能耐,各营大小相制,陈新只有一个正兵营四千兵马在手,其他营头的兵马钱粮皆由登莱巡抚、海防道、监军管着,他陈新凭何可以号令登莱数万大军。”
崇祯皱眉想了半响,终于长出一口气,虽然有些不甘心,但他也只能暂时放下此事,又对曹化淳问道:“那京师和北运河的粮价又是如何了?京师粮价直逼五两,很多百姓家中已揭不开锅,东厂和锦衣卫可弄清了谁在哄抬。”
曹化淳连忙道:“老奴都查清楚了,乃一些歼商囤积居奇,在民间散播谣言,然后乘高价收买获利,锦衣卫已经抓了十个粮店掌柜,缴了一批粮食。”
崇祯点点头道:“这些歼商实属可恶,锦衣卫此事做得不错,但还要再用心些,粮价岂能如此高企,往年听说才一两上下,今年已是四倍,民以食为天,万不可轻忽,五两一石太贵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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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十两一石?你上哪里买去?早三十两了。”粮店的大门嘭一声关上,张忠旗低声骂了一句,转过头来牵着牛往自己村子回去,一路上田野中一片荒芜,很多离水源远的地方已是寸草不生。
一些包衣赶着牛在河边运水,那些牛已经显得瘦弱。辽东今年大旱,因为更靠北的缘故,比起河南和山东的情况更加严重。张忠旗家中的地说来有一垧,也就是五十亩,但靠河近的不多,超过半数的收成要交旗中的旗税。大明的佃户收粮就要借高利贷,张忠旗也相差不远,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每年能出去打劫一次,靠着这个补贴家用。
张忠旗摸了摸怀中的银子,他只带了二十两出来,结果连一石粮都买不到,忍不住又转头朝那粮店骂了一句。
那粮店就是以前的甲喇额真家中开的,后来莽古尔泰死后,豪格接管正蓝旗,原来的甲喇额真被牵连进了莽古济作乱一事,脑袋砍了不说,家中的妻妾和资产都被分给了豪格带来的几个心腹,其中一个成了新的甲喇额真。他收的粮税一点不少,对下面的牛录还更加苛刻。
张忠旗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,往年这个时候也就是三五两银子一石,去年打了旅顺之后涨到了十两,但十一月之后又降了一些,总之抢来的银子是能支持的,但今年打完宣府回来,粮价就节节攀升,他在宣府所得眼看着就大幅缩水。
他知道张家口被登镇和辽镇抢了,当时没有换到多少物资,宣府所得银两全部回了辽东。但他并不知道,登州搞了一个认为的粮荒,辽西粮荒之后,蒙古人拿银子也买不到粮食,辽东自然也买不到,已经出现通货膨胀,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达到了高峰。
张忠旗虽然在宣府命大活下来,但他在广昌一路所得都丢了,自己的马也丢了,抢来的那匹马给了塔克潭,张忠旗虽然想尽办法,但所得还是有限,包衣也没有分到。
回到辽东之后,他们这个牛录的白甲和甲兵损失殆尽,牛录额真也换了人,这个新上级更看重新来的生女真,对原来牛录中剩下的残兵败将不感兴趣。张忠旗再没有以前那样的关照,旗中分下的东西也很少落到他头上,生活便渐渐的困难起来,只有靠着自己耕作,现在再碰到粮价飞涨,他开始担忧起来。
今曰一路打听,粮价过了三十两一石,这让张忠旗胆战心惊,天启七年的时候后金粮价达到最高峰的时候,是八十两银子一石米,比以往正常粮价高出八十倍,张忠旗只记得每曰都有人被拖出去埋掉,然后又不断有人去挖尸体出来吃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那一年的,但他确信的是完全是靠运气,如果再来那么一次,他很可能熬不过去。
张忠旗在心中盘算着家中的积蓄,决定今曰还是要去买到粮食,再贵也要买,因为到秋收还有将近两个月,根据他的经验,越到后面越贵。
但现在有四张嘴吃饭,哑巴父女和一个小孩,张忠旗当年只管自己一个人,如今要管着一家子,他算来算去,银子也不能一次全用了,只能大家省着点吃。
张忠旗摸着光溜溜的前额自语道:“实在不行,就去塔克潭家中借些,反正让他们都活着。”(未完待续。)